断袖问情1939年年底，日军投入往年数倍的兵力进山围剿抗联，抗联少年连意外与大部队失联，进入深山密林，在沟壑与雪峰中，与日军游击作战。干瘪的野菜、几粒苞米，喂养着少年的铮铮铁骨。今天，隔着时间的洪流，少年们保家卫国的担当、无畏强敌的勇气、坚韧不拔的毅力，在小说《少年连》里清晰可辨，熠熠闪光。

　　近日，《少年连》新书发布会于中国早期北京革命活动纪念馆二层大教室（北京大学红楼）举行。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所长孟繁华，国际儿童读物联盟原主席张明舟，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图画书创作研究中心主任陈晖，与本书作者何方一起，揭开一段惊心动魄的东北少年抗战往事，同时从历史书写、文学创作、儿童教育乃至国际文学交流等多个角度深入探讨了这部作品的当下意义。

　　发布会现场，中国出版集团党组成员，中国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对《少年连》做了高度评价：“无论是故事的构造还是文字的魅力，这部小说都是当下儿童文学写作中的精品，也是新时代正面书写少年英雄的优秀之作。这对于曾出版《小兵张嘎》等多部重量级‘红色写作’经典的人民文学出版社来说，更具有重要的、接续‘红色写作’的意义。”

　　中国出版集团党组成员，中国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副总经理，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

　　谈起《少年连》的创作缘起，作者何方追溯到自己的故乡东北。长白山地区抗日联军活动活跃，生活于此，何方从小便听着抗联的英勇故事长大，这些碎片化、具有色彩的童年印记，在他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象。

　　走上创作之路后，何方多年沉潜，收集素材、思考合适的讲述视角和形式。在偶然的契机下，他在抗联主要将领回忆录里读到一个悲凄的故事：“在东北抗日游击队里有一群天真烂漫的儿童团员，他们都是12岁-17岁的少年儿童，约有七八十名。战斗中与主力部队失联，鬼子劝他们投降，但他们不愿臣服，逃到森林里，靠采野菜、干果充饥，第二年冬天他们走出森林时只剩下七八个人。”

　　这个故事令何方心里一震，大受触动，他最终明确要写一部少年小说，写给今天的孩子们。动笔后，何方关注细节、关注抗联口述历史，他将经验和想象融合，善用自身经历和生活记忆，力图营造“不脱离生活”的故事与形象。《少年连》中的人物跟当下没有鸿沟，也并不是“高大全”；他们是少年英雄，但也有孩子的稚气、任性，甚至胆怯、犹疑不定，就像我们身边的孩子一样真实。

　　施战军指出，《少年连》以经典文学精神写就，是文学之于抗联历史的兑现。在他看来，在小说这一文学范畴中，既能打动人心，又具有一定典范化的经典作品长期以来依然不足，“有了《少年连》，我们也就有了对得住抗联历史的文学。”

　　小说以开创性的视角，透视抗联历史的实际状况，乃至人的内心与命运，以及生命在冷、饿、危险、恐惧等极端考验面前所展露出的坚韧。这部小说不同于一般少儿题材的作品，它是真正写“人”的，让读者看到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强大的精神群体。

　　在《少年连》中，这些真实性的呈现，是通过一系列切实可感的细节要素完成的。施战军敏锐观察并切实体悟到书中频繁出现的“数字”背后的深义，“小说着墨于数量的变化过程，数字的描述都是活的，其中容纳的是生命的限度。在随时可能赴死的人的处境之下，这些数量本身就是对生命极限的映射。”

　　“我们从《少年连》中认识了一以贯之的中国人，中国人最主要的力量来源于骨气、血气、家国情怀，和家国情怀支撑起的强大意志力。这种意志力使得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不可能灭绝。”

　　“何方把各种不同的人放在复杂的历史时期里，展现一种斑斓的色彩……正如《少年连》的封面设计所呈现的：密林下面，强光并未照射之处，像黑夜一样的剪影们让旗飘着、把枪扛着，这群少年就是我们民族的生机所在，从这里我们也看到少年中国血脉的不朽。”施战军说。

　　历史是一种建构，而文学创作最重要的则是想象力和虚构能力，它们共同决定作品的文学真实性和情感深度。在孟繁华看来，《少年连》不啻于一部“少年强”的文学范本，其实现依靠的是作家对文学性的理解。从这一角度而言，《少年连》具有“填补空白”的显著文学意义，书写不曾被写下之人、未曾受刊载之事。

　　“《少年连》罕有地书写了抗联的真实处境，人物塑造也极具文学性与真实性。土豆、干巴、地出溜、小豆包……这都是东北话，用来形容‘人很小’，而少年们生存的艰难、体型的单薄，也就生动鲜活，如在目前。这些少年具有中华民族同外来侵略者血战到底的血性，从中能够感受到我们这个民族、我们的少年万众一心抵御外来侵略的强大决心。”

　　抗联处于物质极度稀缺、自然环境恶劣的境地之下，死伤众多，一些场景不忍卒读：比如小说写到刘景福吃狼肉，生嚼；剥狼皮，他当时已经发高烧，剥下狼皮之后披在身上取暖。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他们还要和野兽战斗，防止被偷袭，少年们可以说是在饥寒交迫等多重困境下作战。这种冲击力和震撼不言而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小说的语言。《少年连》语言流畅，不造作、不煽情，以一种非常客观的形态流淌而出。“《少年连》的创作是有难度的，能够把这样一个罕见稀缺的题材写到如此程度，功莫大焉。”

　　陈晖谈及《少年连》在青少年文学中所具有的代表性意义。“这是一部气壮山河的英雄史诗，可歌可泣的抗战文学，体现了铮铮铁骨的少年意志”，并指出其在红色题材与小英雄题材接续书写中的创建和突破。

　　儿童文学因其书写和受众群体的特殊性，天然地和“成长”主题密切关联，主人公经历一系列内外部危机和挑战，经过重重历练后，迎来思想性格的转变，完成成长仪式。

　　在这个意义上，《少年连》不仅是儿童文学，也是成长小说。这群缺衣少食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在装备不足、战斗力不足的绝境中殊死搏斗。他们的战斗不单纯是以牙还牙的复仇，而是建立在守卫家园、对抗侵略的责任和义务上。《少年连》展示出中国少年的气节、血性、坚毅、果敢、机智以及素朴，这是少年形象的侧影和刻写，也是其动人之处。

　　陈晖指出，《少年连》独特的意义还在于其在青少年文学审美和基调上所具有的创见和体认，而这种体认就是要写有筋骨的作品：像东北的土地一样结实，像十四年全民抗战的精神那么坚实。

　　张明舟对《少年连》作为中外儿童文学交流载体寄予无限期待，他认为这部真诚而精致之作具有感染和启迪人心的力量。也正因此，它可以被翻译成多种语言，让各国读者通过这个故事了解中国人的精气神和气节。

　　《少年连》无与伦比的精神感召力在于其真实性。他认为，艺术的真实是生命最本质的真实，在《少年连》中，虚构和非虚构结合得恰到好处。

　　《少年连》对东北地区的地理、人文环境，乃至于当地人民的性格和方言土语，也都进行了生动的刻画和描写，因而具备了地方性与民族性，进而拥有了世界性。张明舟认为，文学理应葆有其地域特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学创作应当将地方性和民族性的特征呈现出来，并保存下去，而各具不同地方特质的创作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文学图景。“这本书从东北来，但它可以走向全世界。”张明舟说。

　　张明舟还十分有创见地提出将《少年连》归于Young Adult（亚成年）的国际文学分类，“亚成年”小说在世界各地十分流行、广受关注，“《少年连》可以作为中国‘亚成年’小说的一个代表。相信这本书会成为中外儿童文学交流的载体，让国际读者对中国儿童文学、对中国历史有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