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面对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物质需求,一大批国产品牌崛起,几乎覆盖了中国人所有的生活空间。诸如百雀羚雪花膏、永久牌自行车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承载了人们的儿时回忆,物美价廉的产品也让国人对老国货的喜爱根深蒂固。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不少老国货因为渐渐不能满足国人日益增长的需求,被“洋品牌”赶出了视野。直到时间进入新千年,在飞速变化的社会形态中“撕裂”着成长的一代八零后,早早陷入了“怀旧”的情怀当中,引发了由回力、飞跃、海魂衫引领的第二轮国潮,谓之“国货回潮”。
最近几年,传统文化开始受到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喜爱,汉服、古风音乐、传统曲艺等中国文化符号开始成为新的潮流,中华文化甚至扬帆出海文化输出,出现了以纯手工制作榫卯结构中国工艺品的“阿木爷爷”这样的国际“网红”匠人,国潮终于从“国货回潮”,发展成了“中国潮流”。
让“国货回潮”和“中国潮流”风生水起的,是80后、90后、00后们。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从小受到来自西方物质消费文化的冲击,曾经梦想穿着限量版的耐克招摇过市;也曾小心翼翼地省吃俭用,挤出零用钱为自己买第一瓶进口化妆品;还曾崇尚日本、韩国的包包、欧美的鞋。随后他们成长,并把儿时的梦想一一实现。但当穿遍了大牌的运动鞋,用遍了各式进口化妆品,看遍了所谓“时尚”,并且跻身潮人后,突然有一天,他们穿上白色底、红色纹的回力篮球鞋,用起塑料包装的美加净滋养霜,陡然发现,这些经典的国货一点儿也不比外国货差,于是许多年轻人开始寻找国货的踪迹。很多白领女性正是一边用着一些国外大牌护肤品,一边忠心耿耿地使用着国产化妆品,将怀旧与时尚相结合。
透过“国货回潮”和“中国潮流”,我们看到,在社会的不断开放,东西方文化交流更加频繁、异质文化和谐共存的语境中,时尚文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国际化视野。就时尚的走向而言,一般是从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率先产生,然后向其他不发达地区辐射。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和影响力的不断扩大,使得原来时尚总是由西方发达国家向中国单向辐射的局面有所改观,中国的文化必将更多地影响西方的时尚流行,也许再过一些时间,中国元素频频出现在巴黎、米兰、伦敦的时装周上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有时尚流行趋势专家甚至预言,中国将毫无悬念地成为未来全球流行文化的新动力和重要的风向标,这些新动力正在创造出新型的时尚市场并改变着国际时尚的商业运作模式。
时尚文化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于大众媒介特别是网络的推动。从回力鞋搭配牛仔裤,改良版的解放鞋出现在时尚达人脚下,这些以前人们很不屑甚至不敢想的搭配开始在网络论坛上流行,到淘宝专门开设 “国货专区”,从“试一族”起初出于好奇的购买尝试后写试用报告,到不断买不断写并互相讨论,国货“被忽略的美”便迅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一夜间红遍网络的现象已经不胜枚举,在互联网时代,正应了那句广告所说的:凡事一切皆有可能。
迅速崛起、蔓延又在短时间内衰退、消逝,这是时尚的特性,也是时尚文化的生命形态。特别是在传媒高度发达的信息化社会,由于信息源增多、信息量增大,时尚的兴衰速度非常之快。过去一种服饰时尚可风行一、二年,如今时尚以季乃至以月而论。许多流行的东西,在人们还来不及回味思索的时候,便成了过眼的烟云。当代日本著名的流行学专家多田道太郎,在讨论上世纪60年代的“迷你裙”和“披头士”现象时早就指出:“一切现代流行都是如此夸示炫耀着短命的光辉”。但愿“国货回潮”和“中国潮流”不是昙花一现。
国货确实承载了几代人美好的记忆,凝结着无数人的爱国情感。但是,历史的车轮把所有东西都无情地碾成了碎片。情感因素并不能成为人们长期购买的动力。一方面,世界的一体化浪潮使得人类同住地球村,国与国之间,不同文化之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很多国产品牌都有外资注入,中国也投资了不少国外的企业,所以,不必过分执着于是否“国货”,即使人们真的大肆追求国货了,除了牌子之外,还有原来制造国货的那些心态、环境和人吗,缺少了这些因素,“国货”恐怕也就没有原来的味了。另一方面,“国货回潮”现象告诉我们,经典国货之所以被国外的设计师看中,是因为它们的品质还是值得称道的,有了这个品质做基础,再加少许改造,就可以成为时尚,这提示人们,国产品牌究竟该朝哪个方向努力。为什么别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我们自己却只能赚点可怜的加工费呢?国货要发展,但绝不是靠一窝蜂地热捧给捧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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