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悍医1954年生,河南安阳人,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国画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研究会研究员,河南省美术家协会理事,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人物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河南省书画院学术委员。
以品格气韵超逸而独步画坛的张文江,于锱铢积累和日日浸润中,靠着深邃淡远、清刚劲健的笔触,自宋元明清一路取舍扬弃,以宽和谦逊的人格,完成了由早期的严整渐次趋向简逸、清远的超越。其笔下的人物或高士或书童或樵夫或渔翁,凡此等等,经过他的高低酝酿,或墨色淡雅或笔法苍润或气韵淋漓,其置于人物前后或左右的山水,岩岫萦回,层峦叠出,林木亭台,悠远深邃。或展现烟云变幻之功,或凸显山川凝静朗澈之美。这就是富含山水意趣的张文江人物画给人的顿悟。
经年累月,他以满腔的热忱钟情山水自然,在时代的坐标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艺术语言。
筚路蓝缕,他以时代的笔墨融会自然心性,兼顾现实群体的生命,蕴含社会的悲欢哀乐。
这是张文江作为纯粹艺术家必有的使命感,也终是他的艺术生命。怀着这种使命,他在现实中不迷失、不浮浅,以清远旷达、素朴淳厚的澡雪精神,追索静寂、纯粹、丰富的艺术,从而与纷扰喧嚣的世俗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如他的为人。张文江人物画的淡雅、超逸源自他素朴淳静的心灵,他实在忘却了世俗所奔竞的一切,而以磊落的行笔表现意境。他于静寂之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在“以社会为沉浊”及“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逸境中,蕴含着至清至刚之气。这气韵实则以清健为其基底,不为世俗所污染,不为欲望所束缚。有了这境界,笔墨所致,皆全其妙。他实在是由“观物之意审”而把握到了人物之精髓,精神所出简逸平淡。这是惟经陶铸之功、汰渣存液之力方具的素朴淡雅,这正是他笔墨的主旨,这正是他人物画境的深度。
绝意纤尘、忘却纠结的张文江,由素朴淡远的表象深入进去,把握住人物的生命、骨髓、精神。再顺着人物的生命、骨髓、精神,把握内外相即、形神相融的情态。此时,他所思虑和再现的表象,早已被扬弃了。他“得妙于心”,将眼前的人物山水内化于心,不知不觉中,加以精神化。同时,亦将自己的精神加以对象化,从而创作出独具生命和性情的艺术形象。所谓“心静无有畦畛,无有畦畛故霜枝风叶得先成于胸次”。此时,他完全沉浸于生命之意审所开辟的桃花源,浸入“跌宕于风烟无人”之境。由是其作品便不期然而然地高明清远。特别是他在创作《金瓶梅画谱》时将笔墨对准了争议人物,创作了写意金瓶梅人物图谱,用淋漓的笔墨直面传统的隐晦。他以老辣扎实的笔墨功底,以睿智的思想深度,凭简逸的造型能力,为现实社会展现慵懒、散淡、奢侈的生活情调,嘲弄了沉疴既深的精神状态。不仅如此,他还以精简的笔墨刻画出仕女、才女等传统女性形象。以恰当浑厚的文化背景将仕女、才女与山水精妙地融合在一起,这既是艺术精神的流露,亦是思想超越的挑战。
素朴纯粹的张文江,面对挑战,每一次都以清逸的境界超越而过。这实属不易!这种超越如果缺少明朗的心态、正派的品性、澄明的胸襟很难实现。况且,这种超越实在要求超越者具备“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宽和生命阅历。那么,现实中的张文江遇到了怎样的社会嬗变?经历了怎样的生命跌宕?为何不可把心中郁勃愤悱之气直接生发为刚健纵横之笔呢?这就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张文江不得不令人往其精神深处探寻的原因。由此知晓他是以清健、宽和的心性在画坛中自成一格。
他在创作“高士系列”时,清晰地向现实群体展现出自身独特的超逸清健心性。那“独上高楼的隐士”,闲坐亭榭,从容而沉寂,几乎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他无须向现实群体表白一切,因为超逸的心性已为他选择了精神的旨趣。那经历一夜“西风凋碧树”的高士,面对山水,心迹虚静,他真的需要以自己的清明高远归于“明月印千江”的诗意。那“丹青隐墨墨隐水,似淡又浓绝天机”的画面,让人的心灵契合了“清风传万古”的意趣。那出入似有似无的浩渺烟波,让人忘却回避现实的孤芳自赏。那高风雅韵的山中居士,早已淡泊了自己平治天下的事功。
所以这样彰显,是张文江的心性使然。他深知倘若艺术家在创作中完全消解了超逸清健的心性,也即消解了作为保障艺术家的高洁而平静的心灵力量,这使他沉浸于人世沉浊之中,既没有人世的共感,也不能真正通向自然,那就只能停顿于卖弄笔墨趣味上。而张文江却是一位超越心性的艺术家,他在平淡的境地中绝不消解心性。相反,他更加涵养人格的刚劲和笔墨的老辣。在用笔墨展现秀润雅致的同时,折射出一种简逸高妙的意境。他不玩弄笔墨趣味,不沉浸于人世污浊之中,却善于以高洁清静的心灵吐纳刚劲清健之气,为现实群体导引精神旨归。
张文江,立定中原的中国画人物画家,近年以深厚的传统功力,睿智的思想深度,坚实的造型能力和华滋的色彩风格活跃于河南画坛。桃李不言,下自成。张文江绘画风格的形成,有着特殊的成因。笔者与张文江相识而是年之久,试图从以下几方面记述之。
无论是西方架上绘画还是中国画,人物画的难度之高毋庸讳言。二十世纪以来,西方绘画冲击着中国传统画,加之前苏联契斯恰可夫美术教学传统主导着中国美术教育,一时间,物理性的光影素描被视为造型的最高准则,中国画的一切传统均被视为落后的,不科学的。“学院派”的道统正在逐渐形成。由于阴差阳错,年轻的张文江无缘接受这种教育。但张文江苦苦探寻摸索着,练就了造型的扎实基础。不仅仅掌握了学院式“块面”的造型能力,还有着“线条”的勾勒办法,这在他早年的插图中可以看出。
当中国画的传统逐渐又被人们继承的时候,忽然发现“苏式”的造型传统无法和中国画人物对接,至少没有现成的管道。人们只好回到蒋兆和,徐悲鸿,最终又从古代中国画里讨生活。失掉传统令我们走了一大段回头路,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我们不否认科学培养造型能力的办法,令我们扼腕的是失掉了传统绘画能力的培养,为古诗和书法。中国传统的文化是讲究“优雅”,从一开始我们不追求“优雅”,何来中国画的精神。好在张文江是一位翩翩君子,从学习绘画那一天开始,他便培养了这种“雅好”。
张文江在绘画上头脑是清醒的,他有着自己的独立思考,无论时风如何,他都坚定自己的信念,绝不趋炎附势,因此才会有他今天独特的画风。
在中国古代书画传统中,始终存在着“技”与“道”的分野。“道”是形而上的。“技”是形而下的,但“技”的最高境界是近乎道德。所以中国画是有道统的,如谢赫六法,而六法中的“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则是精髓。与张文江论画,他常常谈到文化,谈到老庄思想。纵观中国古代画论,它是儒、道、释三家精神在绘画中的折射。而这种文化精神始终贯穿于绘画之中。即便在“技”的层面上,也讲究“取法乎上”。如何能“取法乎上”自然需要你的慧根,而这慧根自然来自于你的文化素质。
张文江对线条的理解,是中国的。他可以从中国文化的传承讲出“线”的中国特质。他对画风的衍变是辩证的。可以去用老庄思想去阐释。这一点则反映出一个画家的思想深度。张文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注定了他绘画风格的宽容和博大。这是来自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多年以前,他画的内容逐渐狩猎了仕女、佛禅、历史故事、古代人物,这其中的文化背景对他也是一次挑战。当然也是一次次沉淀和丰富。由于张文江的知识准备充足,这才形成古雅典丽的画风。
中国画历代讲究用笔,所谓“骨法用笔”。“骨法”指两个层面,一是指线的本身,中锋行书是也。二是指线条塑造形体之“骨”,这是中国画的神妙之处。如何使线条的提按顿挫,表现物体的阴阳向背,这是中国画的看家本领和不传之秘。不是不可传,而是需要“体悟”。“学院派”可以在几年内训练学生一良好的素描造型能力,而让它转化为中国画的造型,可谓难矣。
中国画线条是书法的线条,书法的线条落实在结体和笔法上,绘画的线条则落实对物体素描上,二者各有自己的特点。中国画的笔墨凝结在造型之中,没有良好的造型基础。“毛焉将附”?没有精妙的笔墨,“骨之不存”!
张文江的笔墨传统是中国的,这是文化品格决定的。一个西方画家,假定有良好的造型能力,让他用中国传统工具来表现,肯定会让国人大跌眼镜。郎世宁便是一例。有人说让一个外国人学中国画需要多少年,回答是五千年。当然,也不是每个中国人画中国画只用三五年功夫便可学成。唐代孙过庭《书谱》中说:“初学书法,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知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乃过之,晚来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书法的进程为此,绘画同理。所以说,中国画除了“顿悟”之外,不断锤炼、提炼、概括也是一个规律。中国绘画非常人性化,和人生的过程同步。张文江绘画的今天不同于昨天,也不能代表明天。看今天张文江的古代人物已绝非是先前的画所能比拟,可谓一天一个境界!
中国画一向讲师成承,某家某派,一望即知。这是文化趋于成熟的必然反映,但也是后人缺乏创造性的原因。马王堆帛画源于何派?汉王画像源于何派?汉唐以降,艺术形态相对成熟,于是出现了流派艺术。启功先生说唐以前的诗歌是“长”出来的,唐诗诗“嚷”出来的,宋诗是“讲”出来的,宋以后的诗是“仿”出来的。很深刻!严格地说,我们当代的书画多是“仿”出来的。“仿”还是不像,不仿当如何?法国当代美术理论家苏理文说中国画是一种演奏的艺术。前人创造出那么多那么好的曲子,后人只有讲求如何能将它演奏的更美妙些。这令我们深思。当代画坛有一种现象值得思考,就是一味模古仿古,甚至制作。这是在制造一种“假古董”,假古董能反映出一种时代精神吗?石涛还提出“笔墨当随时代”,当代人不应该引起深思?
应该说,五四运动以来,尤其是文革以来,我们曾经破坏了一个原来不应该彻底破坏的世界,现在仅仅处在一个疗伤和修复的阶段,但在这一时期也需要保持一个清醒的艺术思考。学古而不拟古,学古而不复古,谈何容易!张文江和很多画家一样,处在这样的十字路口。可喜的是,他有自己的思想,他在学习明清画家的同时是兼收并蓄的,有陈洪绶线条形式感;有黄瘿瓢用笔的柔绵;有费晓楼画面的意境;有任伯年任务的精神,杂揉百家而以已意度之。当然,人物画不拘于古代题材,在张文江现代人物画中还是看到时代精神,超越古人应该是一个目标,创造空间还属于当代画家。
客观地说,中国画发展到今天如何创新是有很大难度,不然李小山不会发出“穷途末路”的喟叹。前面谈到的“疗伤”,“修复”是这个时期的客观存在,只有经过这个阶段,传统文化才能恢复“元气”。然后,现在又确实进入可人类共同迈入的“数字化时代”,创造性思维和市场经济逼迫着艺术去超越,传统文化精神的重要元素面临挑战,中国画能还以闲适的生活态度守望家园吗?至少这里有一个“与时俱进”的问题。我们不去“杞人忧天”,但在时尚文化流行的今天,不可能没有一点危机感。对伊一个艺术家来说,有四个方面值得去思考。一是工力,二是才情,三是风格,四是创意。这四个方面综合实力的不断整合,最终成就一位艺术家的标高。对于年届中年的艺术家来说,创意和风格显得尤为重要。风格可以打造,创意则需灵感。张文江身上可贵的是这些素质指标诚为客观。人士万物的尺度,人物画的舞台是广阔的,这些复杂、变幻万千的世界不正是人物画家的智库吗?相信张文江的人物画一定会取得更为骄人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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